25日，在匈牙利自然历史博物馆官方网站，一项名为“世界木乃伊”的展览信息，被放在了网站最首要位置。在来自世界各地的展品中，排在第一位的展品是这样描述的：“独特的木乃伊，在一尊佛像中包含着一个和尚的肉身”。但当网友点击该展品信息时却显示，由于出借方荷兰德伦特博物馆的要求，展品已经撤回。

而就在24日，匈牙利自然历史博物展出的这个展品，已经被中国国家文物局基本确定为“被盗文物”，并正积极协调开展追索工作。

根据报道，该佛像展品目前被一名荷兰收藏家所有，但在今年三月在匈牙利展出期间，却被我国福建省大田县吴山乡阳春村的村民发现，该展品与他们在20年前被盗的“章公祖师像”极为相似。在中国，这样的佛像被称作“肉身坐佛”，有着近千年的历史。

因为佛像在1995年失窃前，一直被供奉在福建大田县吴山乡阳春村的一座祖祠里，所以至今，村民们都还记得佛像身上的许多细节。而这些细节，都与在匈牙利自然历史博物馆展出的佛像，有着极高的重合。

随着事件的发酵，福建省各级文物部门迅速对相关资料，展开了收集和考证工作。通过对当地遗存的照片、族谱、衣冠、坐轿等物品，以及相关证人证言的核对，他们基本确定，这尊“肉身坐佛”为我国被盗的宋代章公祖师像。

尽管国家文物局已经表示要开展追索工作，但因为这尊“肉身坐佛”并不符合目前文物返还领域的两个国际公约，因此接下来所面临的，将是一个复杂的海外文物跨国追索过程。

失而复现的佛像

林永团是土生土长的阳春人，家就在供奉肉身佛像的祖祠旁，小时候常到祖祠里玩儿，看到报道图片后，林永团立刻认出了佛像。随后，他带着网络图片，找到其他村民一起辨认。在确认了外貌相似之后，阳春村的村民们立刻行动了起来，不断寻找资料证据。

忙碌起来的除了村民们，还有当地各级文物和公安部门。阳春村所属的大田县公安局，就找到了当时该起盗窃案的相关卷宗。

在阳春村忙着收集各种证据的同时，有记者也开始在荷兰寻找线索。因为佛像曾经在荷兰德伦特博物馆展出，记者率先联系了该博物馆。

23日，记者收到了一份来自收藏者发言人的一份声明。其中写道，鉴于当前的媒体报道来看已经转向了消极，所以收藏者决定收回出借的佛像，不再将其用于博物馆的巡展。

在这份声明中，我们也并没有看到任何提及收藏者的国籍和姓名的信息，值得注意的是，声明称佛像的上一个拥有者是在1994年的年末到1995年的年初在香港从一名非常真诚的中国艺术朋友手上获得这一尊佛像的，在1995年年终把它从他在香港的工作室运到了阿姆斯特丹的住所。然而声明并没有提及上述交易的具体日期，也没有附加任何的相关的证明文件。

如今国家文物局正在梳理完善相关证据材料，并积极与有关部门协商开展追索工作。25日下午，荷兰媒体采访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观察员，中国政法大学国际法学院院长霍政欣，霍院长也了解到荷兰方对此事的态度。

他表示，荷兰民众和媒体认为，如果这件文物是被盗文物，则理应返还。另外，荷兰首相近期即将访华，荷兰的政府层面也希望促成此事顺利解决。接下去，中国和荷兰双方的执法部门还需要合作调查，将双方的证据比对，并且由文物专家作出鉴定。

追讨的难题

当前，在文物返还领域有两个国际公约，一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0年通过的《关于禁止和防止非法进出口文化财产和非法转让其所有权的方法的公约》，第二个是1995年由国际统一私法协会通过的《关于被盗或者非法出口文物的公约》，但是有报道说，荷兰虽然签署了该公约，但议会至今尚未批准。

专家表示，这两个公约是当前文物追索方面重要而有利的国际法依据。“肉身坐佛”属于村民用于宗教祭祀方面的文物，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肉身坐佛”是持有人在1996年购得，因此我们完全可以依据这两个公约，要求对方向荷兰方面的执法机关出具证据，证明其购买的年代和相关情况。

另外，有媒体报道，依据荷兰《民法典》中的“占有时效”条款，未被争议地占有他人财物满20年，可取得该物所有权。中方应在2015年至2016年，尽快向荷方明确所有权争议的存在。

专家表示，荷兰《民法典》已经将20年时限修改为30年，为文物追索争取了时间。

依法追讨，一直是各国追索文物的理想形式。但现实中，法律，却已成为国际追讨的最大阻碍。因为现行的国际法中，无论是追讨的年限还是文物保护的环境标准，都倾向于目前的文物持有国。

事实上，近年来单纯依靠法律途径，追讨文物收效甚微。对于流失海外的文物，除了依法追讨之外，近年，我们还看到了其它尝试。

通过外交谈判，是个常用的手段。2012年，埃及通过驻西班牙使馆，追回了了8件法老时期的文物。

作为文明古国，埃及在追讨文物方面，可谓倾尽全力。上世纪80年代开始，埃及政府就为此成立了专职的文物归还管理局，严密追踪全球40余家文物交易网站。埃及驻各国大使馆也密切关注文物拍卖和转让。对于某些至关重要的文物，埃及的国家领导人还常常亲自出面，在公众场合索要。

在这种强力追讨之下，2010年3月5日，英国伦敦大学就把2.5万件，整整85箱文物归还埃及。这些在19世纪晚期，由英国考古学家带走的文物，在时隔了110多年后，重归故里。

和埃及一样，作为文明古国的中国，文物流失也十分严重。其中，圆明园文物流散，成为中国流失海外文物最伤痛的一页。

2013年，法国皮诺家族从文物原持有人手中，买下了这两件兽首，并以其家族名义，无偿捐赠回了中国。

而圆明园此前已经回归的5个兽首，则都是通过商业回购，而得以回国。其中，牛首、虎首和猴首，于2000年由保利集团花费近3000万港元拍回；猪首在2003年由澳门爱国人士何鸿燊斥资700万港元买回；2007年，何鸿燊又以6910万港元的价格将马首拍回。购买这五件兽首的费用，累积超过一亿元港币。

追讨的方式

自清朝末年，流到海外的中国文物数不胜数。盗窃、劫掠、骗购各种情况很复杂，没法用一把尺子衡量和应对，就拿圆明园的兽首，有的在国外公然拍卖，有的是回购，有的是捐回，采取的方式也不同。再比如圆明园，我们都知道很多文物，但是没有丢失文物的详细资料清单，无法证明哪些文物是我们的。

专家表示，文物的追索是个系统的工程，我们需要综合法律、媒体方面的合力，将证据准备得更加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