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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十分年度评选之十分温度 | 文牧野:用温暖去阐述冰冷

CCTV节目官网-CCTV-3 文化十分 来源:央视网2018年12月29日 14:25 A-A+

 张颐武点评
张颐武:

文牧野的创作是以这部《我不是药神》彪炳在2018年的电影史上,为中国电影提供了一个独到的、写实的、和中国现实问题紧密结合,同时又表现了人性、人情的有深度作品。

文牧野用他独到的想象力,把一个社会问题转化成一个电影艺术的创造,同时让我们感受到作品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感人的力量,让人们为里面所表现的这种真挚的人类感情所打动,同时也为这个社会问题的解决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促进。

 文牧野解读“温度”
文牧野:

十分温度,就是暖,暖和。

无论外面的天气,还是社会环境是寒冷还是温暖,真正让人感到有温度的东西来自于人心。心里有温度,不止能让自己更幸福,还能让你身边的人更幸福。

《我不是药神》就是这样,每一个人心中都怀揣着或多或少的暖意或者慈悲。主角程勇的能量和温度,是从一分,到最后电影结束的时候慢慢提升到了十分。而到结尾送行的时候,每一个人又带着十分的温度回馈给他。

这是我认为温度最重要的内核,你传递给别人温暖,总有一天,别人,甚至时代,也会回报你以更多的温暖。


采访、撰文 | 梁珊珊

 


盘点2018年度好片,《我不是药神》一定名列前茅。在当下中国电影创作中,如此切入中国现实的作品并不多见。

 

观众是“识货”的,终以30多个亿的票房,9.0的豆瓣高分,热烈拥抱了这部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很多业内人士更是将其评为“国产电影的里程碑”。因为无论是对中国电影工业,还是现实社会问题,《我不是药神》都注定是一部意义非凡的影片。

监制宁浩说,它让我们感到骄傲;
监制、主演徐峥说,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一个电影人,这么地有尊严;
主演谭卓、王砚辉说,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我做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笑着笑着就流泪了。”这是很多观众看《我不是药神》时的反应。

一群底层的小人物被贫病纠缠、折磨,或许有些创作者会把这样的故事讲述得“苦大仇深”,但《我不是药神》的导演文牧野没有。

他用一种近似暖色调的叙事风格,欢笑与眼泪,悲喜交集,讲述了白血病人这一特殊群体的生存现状,引发了人们对于用药难问题的思考,更让我们感受到小人物即便身处伤痛之中,依旧紧紧抱住良善与希望。

在曲终人散之时,观众擦干眼泪,被“黑暗中的那一道光”温暖,治愈。

“电影和电影导演的文化责任非常重要,用真诚的态度做有温度、动人的电影,让观众看完电影后充满希望地走出电影院,面对生活的困难,是我一直想追寻的。”文牧野说。


▲《我不是药神》的很多宣传海报都是演员面对镜头大笑

这绝对称得上一部有温度的影片。

而这种“温度”,更多的来自于导演文牧野对现实生活的体悟,与对电影艺术创作的自我解读。
 

 

01
渴望“被看见”


监制宁浩,监制兼主演徐峥,演员王传君、章宇、谭卓等,起初,似乎每个人的名气都远远大过《我不是药神》的导演——文牧野。

文牧野是个新人,在遇到《我不是药神》之前,他说自己的人生,某种意义上跟《我不是药神》里的“程勇”有些相似。

 

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之一,是大一学期末,老师布置了一个拍摄作业,文牧野借了台老掉牙的小DV,拍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短片。

没想到老师非常喜欢这个片子,总结作业的时候,当着全专业140多个学生的面,郑重地表扬了文牧野。“140多人鼓掌啊,很爽,爽得不得了。我就开始发现拍电影这事儿挺好玩的,能让我有尊严。”他笑言:“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在意过这个东西,而不太在意的原因就是,从来没有啊。”

文牧野说,这种感觉就类似于电影中的程勇,生活中一塌糊涂、不起眼的小人物,因为卖药开始获得了一点点尊严。

 

在此之前,文牧野毫不讳言,自己就是个“差生”。上初中、高中的时候,经常都是全班倒数第一、倒数第二,被老师拽到讲台边上坐着。高考他也不出意外拿了290分,因为从小爱看电影,所以报了一个相近的专业——广播电视编导。

没有所谓“优等生”的光环笼罩,文牧野反而更容易感受生活复杂的真实和温度,体会小人物对于尊严的渴望。

那次期末作业,文牧野拍的是一个小伙子在马路上走,突然碰到一帮人拿刀砍人,追他,追了好远。一堆动作戏,最后他被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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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我从小认识的、能用得上的演员都是流氓啊,没办法,所以找来的都是真的流氓,老师还表扬我说演员找得挺好。被打的那个人呢,我跟他说让你演一个主角,你想演吗?他说想。来了,就从头到尾一直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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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文牧野(左一)

因为“拍东西”可以获得尊严,所以文牧野立志要考北京电影学院,这一考就考了三年。最终他如愿成了导演田壮壮的研究生,开始了科班的专业学习和训练。

导师田壮壮有一天问他:“文牧野,你到底是爱拍电影,还是爱拍完电影带给你的东西?这个事你如果想不明白的话,到最后一定会走得很弯曲。”


▲《我不是药神》首映礼上田壮壮与文牧野拥抱

文牧野明白,这就像问演员,你是爱表演还是想红?这是两码事,爱表演就会成为好演员,想红就很难成为好演员。

文牧野的回答也很明确,他爱的是“拍电影”这三个字,是个动词。

从此,他开始不断地拍片,拍完之后就四处投稿,前前后后投过的比赛有四五十个。“被别人看到自己片子的机会,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文牧野说。

没钱没门路,这是他拼命往上爬的唯一一条路。慢慢,他被一些人看到,并被默默关注很久,其中就包括宁浩和徐峥。

 

02
“艺术家是拿火把的人”


《我不是药神》是文牧野的长片处女作。

可不得不说,无论是从题材的可看性与思想性,还是角色塑造、剧情推动、细节刻画上,我们都很难看出一名新手的痕迹。

这样的成功,固然少不了宁浩、徐峥两位大导演加持。但这样的视角和功力,却是文牧野用心拍摄了很多部短片作品,一点点磨练出来的。

当印度现实主义题材电影《摔跤吧!爸爸》在中国热播,韩国《熔炉》《辩护人》等聚焦社会热点的力作纷纷涌现之后,观众也愈发期待中国自己拍出“能改变现实的电影”。

对于文牧野而言,现实主义题材也正是他的偏好。

“世界上最优秀的电影基本都是取材自真实故事,奥斯卡最佳影片60%以上都是真实故事。”文牧野说,他倾向于用影片去表现普通人的生存困境,更多的是因为他就“生活在里面”,有着切身的体验和共情。

他手机里装着各种新闻APP,没事就会看看社会板块,做导演以后文牧野更加有意去关注社会事件。

从大学起,文牧野就已经开始了短片创作的实践,现实题材对一名学生而言也是较容易操作的一类。

文牧野履历上的第一部短片叫《石头》。

短片讲述了农村房屋被拆,农村小子带着狗——石头入住城市,干起了销售工作。结果石头患了尿道炎,男主为了照顾它,屡次迟到丢了工作。他不得不把狗抱回老家,拴在一根柱子上准备让好心人领养。结果石头挣脱了绳索向着已被推倒的房屋跑去,并在老地方重新标记了自己的气味。

短片《金兰桂芹》聚焦的是空巢老人这一群体的生活。


▲小编力荐!非常值得一看!在这部短片中,文牧野用幽默的方式阐释又温暖又严肃社会题材的风格,已初露端倪。

故事很简单,两个互相嫌弃又互相依赖的东北老太太,结伴去缴电视费。

文牧野从跳广场舞的大妈中找了这两位演员,结合自己平日里对姥姥的观察,生动塑造了一对絮絮叨叨,磕磕绊绊,同时又让人忍俊不禁的独居老太太形象。


▲这部电影中这一幕尤其让人感动:两人发生争吵,赌气一前一后地走,桂芹不忍心看着有心脏病、腿脚不方便的金兰跟在后面,最终停下脚步等她,两人肩并肩回家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让人心头一暖。

短片《斗争》讲述了两代人信仰的差异。在北京打工的维族青年阿迪力,被父亲发现纹了身,父亲认为儿子违背了伊斯兰教义,两人由此发生冲突;

▲2013年徐峥做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给文牧野的短片《Battle》颁发了评委会特别奖。

《安魂曲》讲述了一家人遭遇车祸,丈夫万幸无事,妻子去世,女儿危在旦夕。为了给女儿筹集手术费,他不得不忍痛把妻子的尸身卖予一家农户,给其死去的儿子做冥婚。


▲《安魂曲》是文牧野导演在执导《我不是药神》前,拍摄的最后一支短片。


▲电影评论家黄式宪老师曾评论说:在1949年以来,有哪一部作品写过冥婚,没有! 这需要一个胆识,需要一种情怀。

文牧野解读本片:“奇观化的外壳(冥婚)只是形式,内核上讲的是人的归属。如果《斗争》是探讨信仰的归属,那么安魂曲可能更多探讨的是人灵魂归属的问题。”

四部短片与《我不是药神》有异曲同工之妙:通过发生在社会底层小人物身上的一个个残酷故事,折射社会现实,揭露貌似宁静的生活表层之下,人们心中暗流涌动的矛盾和挣扎。其中流露出看似轻描淡写,却又无处不在的人文关怀,彰显着一位电影人的温度。

文牧野对现实题材创作的执着,也印证了贾樟柯所言,世界上只有一个主义就是现实主义,无论哪种类型的影片都是基于现实。贾樟柯说过:“面对我们生活的这块土地,它的不平静,它的激荡变化,还有人们生活中的焦灼感和浮躁感,作为一个导演,需要努力去捕捉和呈现它,应该诚实和庄重地面对它。”

每部片子的最后,文牧野尽量给出一个相对温情的结尾:
 
《石头》中,病恹恹的狗回到老家后,重新焕发了活力;
《金兰桂芹》中,桂芹执意要回自己的家,要强的金兰上前拉住她,带着乞求的口吻:“你留这儿,陪我唠会嗑呗!”桂芹心软了:“那我再陪你唠一会儿?”;
《斗争》中,父亲坐上回家的列车,儿子作出妥协,消除纹身以慰父心;
《安魂曲》中,女儿终于被送进手术室,疲惫不堪的父亲坐在外面,平静地睡着了。

即便面对残酷的现实,也要竭力守护人性之光和世间温情。文牧野说:“艺术家可以对世界失望,但绝不能对世界绝望。艺术家是这个世界上拿火把的,光明世界里或者黑暗世界里拿火把的那个人。你都绝望了,都看不到火把了,谁跟着你走?所以你一定要有希望。”

由此,当遇到《我不是药神》这个病人题材时,文牧野第一反应也是:“我不想把一个病人当成病人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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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写病人的片子,最怕的就是写苦。

病和苦是两码事。苦是心里反应出来的东西,一个没病的人一样可以苦。但是我发现,大多数我接触到的生了病的人,反而不苦,他们看透了生死,所以对生命的渴望更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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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电影《无法触碰》给文牧野的触动特别大。片中有这样一个桥段:黑人把水递给全身偏瘫的大富豪,看都不看就说,“真好喝,来,你喝一口!”大富豪不说话也不生气,翻个白眼,意思是“我瘫痪我怎么喝?”黑人缓过神来,连说对不起,然后忍不住笑。大富豪喜欢这样的交流,因为他不愿意被当作病人来对待。
 
当然,对于病和死,没有人会完全不恐惧。但文牧野想告诉观众,要笑着面对这个世界。


▲影片结尾,程勇在囚车上看到街两边的病友们为他送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影片中还有一场戏,是程勇受邀到吕受益家里做客,三人和乐融融地坐一起吃饭。文牧野说,这是全片中他最爱的一场,因为“感觉很温暖,很真实”。

 


虽然父母很早离异,但母亲心存善念、从平静中汲取力量的品质,也影响了文牧野。加上生性乐观,文牧野回忆,后来无论是考研屡屡不顺,还是毕业后没电影可拍,任何挫折面前,他“从来没有觉得对生活绝望过”。


▲文牧野在片场给演员讲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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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我心大,说我正能量,但正能量不代表看不到时间的流逝和负能量的存在,而是我都看到了,但还能够选择相信这个世界是好的。

一个人只有自己先暖,身边的人才会觉得暖,才会自然而然想要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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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平民也有英雄


宁浩是因为看了《斗争》和《安魂曲》,从而牢牢记住了“文牧野”这个名字。


▲文牧野和宁浩

宁导评价文牧野,冷静又感性,能让电影仿佛观察者,又心怀大慈悲。他的手里像握着一支神奇的画笔,精准地落在每一处他想要着力的地方。

所以,当拿到《我不是药神》的初创剧本时,宁浩首先想到了文牧野,他认为这样的现实题材作品,文牧野比他更加驾轻就熟。

剧本改编自陆勇亲身经历的真实事件,最初主人公的设定就是一位慢粒白血病患者,因为自己吃不起国内的正版药,不得已贩卖印度仿制药来挣钱和续命。由于警方对仿制药的调查,主角开始认识到生命的尊严和商业行为的合法性存在无法调和的悖论,随之产生了“社会英雄”式的人物转变。

但这不是文牧野想要的。

“为什么主角不能是普通人呢?”文牧野思考着:“这样既更容易接近观众的现实生活,也为后来‘人性救赎’的转变提供了更纯粹的动机。”

 

之前,他曾研究过大量社会英雄主义题材的电影,诸如《辛德勒的名单》《阿甘正传》《辩护人》《聚焦》等,总结出一套小人物的成长逻辑:要先利己,再利人,之后惠及大众,一步步登上神坛,被世人敬仰。

于是,他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剧本修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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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程勇从病人变成一个正常人,让这个人物从一个起点更低的位置,到最后变成一个拯救大家的英雄,这样人物的弧光更大、更漂亮。

如果他一开始就是个病人,那么他拯救他人的动机就没有这么完满,毕竟他就会有自救的成分在。就像《辛德勒的名单》,如果辛德勒是个犹太人,那么他救犹太人就理所应当,但是他不是,他还是个纳粹,你就会看到人物一个特别大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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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文牧野把主角的阶层下压到一个印度神油店的老板:“观众通过程勇这个非病人的视角,可以更容易进入到病人群体的世界,不会有隔阂感。”而且,整个戏剧的空间和张力也因此变大了。
 


▲剧中主角程勇完成了从小人物到平民英雄的巨大转变

当然,这还不够,毕竟程勇一个人的覆盖面还很窄。文牧野又带着编剧设计了另外四个角色,来代表不同的社会阶层:“章宇是那种县城、农村的;王传君一看是城市的中下产阶级,有一点小文化,是小市民;刘牧师(杨新宇饰)又是一个宗教阶层,是一个信仰阶层;刘思慧(谭卓饰)是代表女性的阶层。”

文牧野认为,只有把这些面都“打满”了,影片的“社会性”才能蔓延出去,观众才能在不同的阶层上找到自己的感受:“谁家没有病人?谁会不得病?生老病死大家都会碰到。”

创作者与观众情感上的这一共鸣,在片中老太太三分钟独白中得到极大的释放。

 

文牧野说:“老太太是社会中常见的病人,即使不在电影里你也能听懂她的话。她想活命,这是人根本的需求,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说出来就非常自然动人,这是有着生命积淀的素人化表达。”

04
“笑和泪是观众接受电影的钥匙”


▲文牧野在片场给演员讲戏

“我不是跳到台上给你讲故事,我是坐在篝火边上和观众交流,姿态是不一样的。


从一开始,站在观众中间的文牧野,就把影片受众的定位,从一线城市的精英,下沉到四五线的小镇青年;而为了让更多的观众接受其社会层面的意义内核,他要营造一个有笑有泪的外壳。他经常提到电影要具备三性:社会性、灵魂性,还有娱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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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不缺精英化表达的文艺片,比比皆是,缺的是既有娱乐性,又有社会反思,又有灵魂弧光的电影。《辛德勒名单》《阿甘正传》等奥斯卡最佳影片都是既好玩又有娱乐性的。有笑有泪,又有社会性,看完后有社会讨论,也能看到人性层面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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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文牧野其实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喜欢看热门的综艺节目、电视剧消遣。(最近看了《亲爱的客栈》《中餐厅》等温情慢综艺)他看韩剧《来自星星的你》看得“痛哭流涕”的故事,被很多媒体津津乐道。在接受《文化十分》记者采访时,他也自嘲“泪点”极低,最近看热播剧《大江大河》,宋运萍的死又让他“哭得不行”。

作为一位观众,他很清楚绝大部分人走进电影院的需求是什么;而作为一名创作者,他认为电影的娱乐性不可或缺。在判断能否让观众产生情感代入的时候,文牧野又会从创作者身份中暂时跳脱,作为一名观众,“先看我自己会不会被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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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电影我认为它永远都是线性的,前面蹲得越低,后面跳得就越高。前面越柔软,后面就显得越坚硬,它是一种相对线性的过程,笑出来后面才能哭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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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种思路,文牧野把《我不是药神》分成了AB两面,前半段相对轻松,后半程则弥散着死亡的气息,有强烈的反差感。


▲文牧野觉得大佛这场戏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分水岭。当时去印度录制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喷出来的烟雾其实是杀虫剂,在烟雾中移动的大佛让他感到了死亡的气息,于是就把这部分保留在正片中。

前半段要有喜剧设定,每一个点上都要插入相应的喜剧元素。这样既可以防止电影变得干涩,还能够通过笑点的支撑让观众一点点爱上这些人物。文牧野说:“在写到第二稿结束的时候,我们找了很多喜剧演员过来围读,在这个过程中,准确计算前半段有哪些笑点、包袱,然后排布进去。”

此外,幽默还不能变成搞笑,文牧野认为,他要让观众呵呵地笑,嘿嘿地笑,但绝对不能爆笑,“要不然电影的质感就破掉了。”

所以,当观众看到程勇在印度码头和船长“鸡同鸭讲”似地交涉时,当程勇一拨人在礼堂跟假药贩子打得不可开交时……观众笑了。

而随着剧情进入后半程的时候,悲剧接二连三地发生。

吕受益去世了,黄毛也在警车的追捕中遭遇车祸……

 

文牧野说,拍摄程勇去黄毛出租屋里痛哭的那场戏,所有演员都来了,虽然没有他们的戏,但他们都在搭景的楼上、楼下陪着徐峥来演这场戏。“他哭出来的时候,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掉眼泪了。”

当然,哭成一片的还有影院里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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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需要观众投入感情,引发情感共鸣的,我和作曲、摄影说,电影中的某个点一定要让观众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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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前半段铺垫的诸多小市民的温暖笑点,还是后半段浓郁悲怆的情感共鸣:“电影是要调动观众情绪的一个媒介,笑和哭其实就是能够让观众把心打开的一个钥匙,你笑了,你哭了,我讲的道理你就能听了。”

在《我不是药神》的最后,文牧野为程勇安排了一个国产商业片少见的仪式感段落,病人们站满一条街,肃穆地摘下口罩,向舍己救人的英雄行注目礼。


这样的时刻,在《辛德勒的名单》看到过,在《死亡诗社》看到过,在《聚焦》也看到过……形式不同,但都是全片情感力量最强的一笔,能快准狠地抓住观众的心。


▲《死亡诗社》结尾


▲《辛德勒的名单》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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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克制并不等于高级,让观众顺畅地从头看到尾,看到人性的光辉,感受到电影的力量,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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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牧野心目中,“好电影”标准有三:“真诚”、“动人”和“希望”。

“真诚”是基本态度,对故事、对主创、对资方、对观众、对自己,都需要真诚。

“动人”并非简单的感动,而是颤动。只要在看的时候让我不间断地跟随,在过程中让我适当地颤动,这就是动人的电影。它可以天真到幼稚,温暖到甜腻,残酷到冰冷,甚至血腥到变态。

“希望”很简单,看完给人以希望。光明永远是我们追逐的目标。我们可以在过程中让作品一片漆黑,但在结尾的地方,一定要点根蜡烛,哪怕照亮一点点希望。

这也是文牧野今后想拍出的电影作品,“用温暖的东西去阐述冰冷,甚至可以去融化一些什么。”


(部分信息参考《导演文牧野亲述,<我不是药神>是这样诞生的》《<我不是药神>导演文牧野:怎样才算一部好电影》《文牧野自述:在电影里过日子》《文牧野丨天生要做导演的人》等文章,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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