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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不容易》第二章 第六节 会唱2000多首民歌的“歌布袋”——姚启华

CCTV节目官网-CCTV-7 乡约 央视网2016年04月28日 23:13 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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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哟遍地黄, 两三岁离了娘,……”就象《小白菜》这样大家耳熟能详的歌曲,常回荡在幽静的山村间。时而高亢,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嘹亮。歌唱,浸润着鄂西北武当山区山民们的劳作生息,贯穿着他们朴素而勤劳的人生。“歌王”姚启华的沧桑一生,就是随着这些歌声跌宕起伏。

1942年出生于吕家河的大户──姚家,  姚启华4岁唱会了《杨家将》,每个字词至今记得分毫不错。天生音乐天赋,会说话时就会唱歌。大哥会弹古筝、琵琶、三弦,拉二胡,他弹的《杨家将》挺好听,怪有趣,姚启华便要爷爷奶奶教他唱,教了几个夜晚,才教会,唱了好长时间,不知是何曲,直到大哥告诉他这是来自山东的调,叫《杨家将》,一听,调调竟然和刘欢的《好汉歌》非常相似。

姚启华今年60岁,是武当山区吕家河村公认的“歌布袋”。他虽然识字不多,却能连续唱1600多首民歌。他对歌词中的故事和人物了如指掌,使姚启华善于用歌曲表达当地人对历史人物的爱与憎。

老姚歌路宽,除了深沉的历史歌,他特别偏爱幽默诙谐的歌。每次唱起“光棍歌”,他就满脸是笑容:“锣鼓一打颤梭梭,一街二巷笑呵呵;笑得我光棍红了脸,这不是笑我笑哪个?一来笑我无钱使,二来笑我无老婆……”

老姚的歌“全是偷听来的”。解放那年,他不满10岁,因为没机会读书,在放牛时学会了唱歌,碰上逢年过节,婚丧嫁娶,造屋上梁等热闹事,最喜欢去跑腿唱歌。 “当时年轻记性好,又很用心,每天夜里都是把新歌记熟了才睡得着。”除了“文革”中被禁止唱民歌,老姚说自己“没有一天不唱的,一天不唱心里就发闷”。老姚的妻子有些含羞地说,当时就是听了他在干活时唱的歌,觉得他的人品好,才嫁到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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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姚的儿子姚忠有也是因唱民歌赢得爱情。1991年秋天,他上山放牛,每次都唱山歌,引得一女孩常与他对歌,往往不知不觉一起走出十几里地。后来这个女孩就在喜庆的歌声中嫁到了姚家。姚忠有高中毕业,是村里文化程度较高的青年,他承担起整理记录姚启华唱词的任务,目前已整理出十几厚本,记录民歌980余首,还有儿歌、牧童战歌、谜语歌几个大类尚未搜集。

姚家老老小小都善唱。6岁的小孙子姚奎会20多首儿歌。见到客人来,他一边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图一边唱:“三岁娃,穿红鞋,摇摇摆摆来上学,先生先生莫打我,吃口哞哞(奶水)我再来。三岁娃,会栽葱,一栽栽到河当中,过路君子莫打动,让它开花结莲蓬。”葱居然会开花结莲蓬,一个乡村儿童对劳动生活的热爱和想像力可见一斑。

歌王姚启华有两件宝贝,一件是“歌布袋”。“歌布袋”里装有1000多首民歌,67岁的姚启华从会听人说话时开始,就在爷爷奶奶的怀抱里开始学唱歌,曾有过一夜学会四十首民歌的经历。但他没有上过一天学堂,目不识丁,“装布袋”里的歌全印在他心里,最近,才由他的儿子姚忠有与外甥陈晓平共同记录整理。另一件是他的长鞭,多长?至少10米长。鞭子从小跟着他,放牛用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鞭长越“长”越长,他旋即一挥,声响如雷,撼动周遭, “叭!叭!叭!”又扯响了牧鞭,放声唱起了《牧童战歌》。这种战歌是牧童之间的对歌,内容“蛮味”甚浓,扯起嗓子吼,山鸣谷应。

老姚一家六口有四亩地,父子俩还开了间榨油坊,每年有5000多元收入,算得上是殷实人家。听听姚忠有新编的民歌,就会发现民歌的生命力依旧蓬勃:唱家乡的——“武当山哎,云呀云雾多,云雾深处飞山歌。官山镇哎,吕家河,男女老少会唱歌,唱得日子好红火”;唱产业结构调整的——“山岗栽烟叶,平地种黄姜,一村一品人人忙,魔芋栽村旁”;唱环保的——“旅游是资源,应当大发展,赚钱的工厂不冒烟,一点不污染”;还有讴歌改革开放的——“官山是个好地方,太阳照山岗,到处喜洋洋。吕家河歌声传四方,歌声真嘹亮,改革又开放,百业都兴旺……”

吕家河,是一个富有武当文化色彩的、罕见的汉族民歌村。是武当山后坡的一个村落,从秦代开始,这一带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据记载,秦始皇流放锣毒朋党四千余家和吕不韦同党一万多家到这一带;武则天贬唐中宗李显、宋太祖贬次于赵廷美到这里……这些官宦大人的到来,自然也带来了皇城的文化。从唐代以后逐步鼎盛起来的武当道教文化,更是给这里产生了直接的影响。早在李显被贬到这里的时候,就每年定期朝拜武当。他所开辟的这条进香之路被称为南神道,每年来自川东南、陕南和鄂西南的朝山百姓,络绎不绝,吕家河就是这条神道的必经之地。

有如此悠久的历史文化积淀,又有武当山道教文化的直接影响与三省边区的文化交流,加之相对封闭的地理条件与古朴的民风,这对于保存传统的民间文艺遗产来说,可算是得天独厚的环境了!

传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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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社会,现代传媒如水银泄地,大多数地区的传统文化仿佛一夜之间就荡然无存,为什么这里的民歌活动却有如此强盛的活力呢?

按文化人类学家的功能理论,一种文化如果存在,必能满足人类的某种需要,必有其特定的、不能取代的作用。那么,民歌在吕家河人的生活中,发挥着什么样的功能呢?

——春节要闹年,一些爱唱歌的人,年三十晚往往唱通夜。

——婚礼上,唱歌是必不可少的,宴席上菜时,上一个菜换一个调,很是讲究。

——丧礼中要“打待尸”。此地风俗,有人去世,一般要守灵一、两夜,死者的家属和亲戚朋友及乡邻,围在死者灵前唱“阴歌”。像姚启华这样一些出色的歌手,丧家往往慕名请去唱歌。一般请两个歌班,每个歌班两、三个人。特别隆重的,有时多达七、八个歌班子。

——新屋上梁时,须请歌班子,“动响器”(打锣鼓),梁上披红挂彩,谓之“暖梁”。新房落成,在搬家前又要闹一夜歌,谓之“暖房”。

——薅包谷草时,就要请人打“薅草锣鼓”。

——打柴、放牛时,更是唱歌、斗歌最好的时候。

……

民歌是生活的艺术。正因为吕家河村民歌活动与风俗紧密联系,有一整套活的“文化生态环境”,才培养了一代代的民间歌手,积淀了丰富的民歌财富。吕家河风俗中的唱歌活动,有着很深的传统。鄂西北地区唱“锣鼓曲”的习俗由来已久。据资料记载:明末清初,每年春节,鄂西北都有许多“灯会”,有“灯头”(组织者)、“灯班”(民间爱好者组成的班子)、“灯箱”(即演出时用的服装道具)等。一台花灯,有时演员多达百人。

一个民族的文化是无数代人集体创造的结晶,而灭亡则往往不过是很短时间的事。特别是现代化进程飞速发展的今天,文化一体化正成为一种世界潮流。在汉族,可以听到传统民歌的地方已极为罕见,但吕家河人仍像一些守珍宝的卫土,捍卫着这块民族的精神家园。不知歌王姚启华带着吕家河的村民们,能否把他们的歌曲,一代代传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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