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稿:
我放开心扉,我讲讲我心里话。我说我教我们学生,要有生存本领。那天见了孟非就讲了,我说你怎么弄一些歪瓜裂枣上来,一些男的,我说不是什么喜欢旅游,就是喜欢什么唱歌,一唱把你吓死,比杀猪的还难听,是吧。那人还要来娶媳妇,你可有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业的,你这些歪瓜裂枣上去,这是代表我们中国的男人吗?是吧。这男人要直立天地才行啊,要顶天立地才行啊,是吧。你一点生存本领都没有,一听你就是个什么本事都没有。“我是个吃货”,丢人吗?这个话。你是个吃货,还喜欢旅游,拿出点真本事来。我就说了,我们出门,出门这个兜空空的,出门晚上回来以后,这里得鼓鼓的,这才叫汉子,这才叫有本事,男汉子女汉子都得这个样子。
一抬头看到树,拿出枯树枝子给它啪啪,撇下两根来,回来干吗,拿那个刀,给它一骨碌一骨碌给它一切,把它一掰一掰的,把皮一掰,拿刀子梆梆一削,这两个就出来了,再拿着个自行车条,或者是螺丝帽,你把它烧红了以后,这一点,这一点,这一个树的猫头鹰出来了,噔噔噔噔四个点,猫头鹰毛也出来了。同志们,串起来钥匙串,你卖它两块钱你也活啦!你到了海边,到处都是鹅卵石,真好,挑它一般大的小长条,磨一个槽,就是筷子架,我卖它五块钱一个,这不就是可以生存吗?我们人都是活着喘气的人,我们赚不了钱,光靠啃老啊,丢人不丢人啊,同志们?在座的啃老人的人,我建议你们红红脸,以后不要再红了,就红这一次吧。
我说我这个心态,我到什么程度。我跟年轻人,他们心跳,我也心跳,一定跟上这个时代,跟这个时代同步,你才能当一个现代的一个艺术家。艺术家你必须要关心这个世界了,你不是从前那种,躲进小楼成一统,小楼你也待不住了,现在外面在唱歌的,那喊山呢,打太极拳的,放鞭子的,那些唱戏的,弄得你根本就放不下一张课桌,放不下一张画桌。
我有时候经常听到外面这些敲锣打鼓的,在那儿跳“老妈舞”的,所以我这时候啪一拍,我气得不得了,画不下去了。所以现在干什么?是吧,站起来,走向世界吧。我必须要关心世界,艺术家要关心,说实在的应该有一个理念,我们给后代的遗产,应该比现在更丰富、更多彩,给他们的财富应该是更大,可是我们现在完全相反。在座的有志的,给我们后代留点财富吧!我们一定要想到我们这个国家,千万千万不要光想着自己。你知道你有这个国家,国家给你打了底气,你才站起来直立天地,你走出国外以后,你不至于把脑袋藏在胸里面。为什么呢?你的文化在哪里?我们这个国家是个有文化的国家,真正的智慧在底下。
同志们,我们的(艺术)大篷车,我们已经下去了38年了,我看到那些老乡们,跟咱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唱、同哭。甭提了同志们,咱们赤膊上阵吧,咱们今天得赤膊上阵了!我讲得都是汗。
我们下去,我为什么我敢说我坚持下去,为什么我画一生,我再画一辈子,我都不会画重样的,因为我在最底层,我的脚就踏在这个土地上,我跟这样的人民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哭。同志们,怎么同哭呢,是吧,没饭吃啊同志们。
我们唱着人家歌,演着人家戏,人家饿得没饭吃。我们到了洛川,就是那个,“山丹丹开花满山坡,咱陕北变成金银窝”,就这个老头没饭吃,穿着一个破棉裤,里面也没有内裤,年纪大了,里面的尿滴子,那个裤子骚的简直……那个副县长是个女的,还磕着瓜子,哪个地方有镜头,她凑哪儿去,结果我们整个拍完了以后,我们这个片子不能用了,全是磕瓜子的声音,叭叭的。结果她受不了,这个老人这个骚味,她跑了。但是我们两个可连在一起,是吧,我给他一千块钱,他给我磕头。同志们,那时候一千块钱还是挺值钱的,我拉起来,我说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是来向你学习的。
那时我在下面,我看戏,看《霸王别姬》,我们走到陕北横山县,横山是个老革命根据地,“横山下来一些游击队”,是吧。它是唱秦腔,一出戏,我们这跟好几个电视台我们一起,一看下面演戏的赶快停下来,停下来就我们往下(看),一溜烟都是干的土,没想到这些小孩子大人,坐在这个土窝里看这个戏。七月份的太阳,他就渴望文化到这个程度,上边的舞台铺一层高粱秆,放一层香烟盒子,再撒上一些土,再铺一些高粱秆,再铺上一些盒子,就在这上边唱戏,唱《霸王别姬》。那么要说这个条件,可也是够了呛的,一天多少钱,我们是十几年前去的吧,也就是二十块钱,20来个人,怎么活,是吧。靠着这些“兰花花”,这“四妹子”,靠这些老太太给他们贴饼子吃,他们是这么活下来的,这么养活自己。但是你再看艺术呢,可就不是了,那个化妆,说实在的最粗糙的那个油彩,那个衣服破得这儿露着胳肢窝,这虞姬里面露着红背心,唱得那个认真啊,甭提了;在那抹脖子,大家听得那个认真啊,甭提了。这说明什么东西,人民和他的血肉关系,被他的艺术所感动,她抹了脖子以后,这时候霸王上来了,一看,“叭叭叭叭”,把这个头发一拧,一下子叼到嘴上,双手一托一个单腿。这个三角,同志们,哪个艺术家也设计不出来,再加上那个秦腔,呼天呼地。他真是厉害,他一个单腿,他跑好多步,他真是有功夫,一下子投了乌江了,那个悲壮,那个舞台什么舞台,但是他是艺术家,他可不是艺人,他可不是卖唱的戏子,我们一起唱、一起捏、一起画、一起写,是吧。我还向他们学舞蹈,学什么,我现在脖子也挺好的,学舞蹈挺那个的。我唱歌也能唱得很高,给你们唱一句,“一溜溜山来这呦”,好了,不唱了啊,向他们学,向他们学一切,听他们讲故事,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同志们,我一辈子画不重样就在这,我这个底气太足了,我的储藏,我的各种形象,我在民间就搜集得够我用好几辈子。所以,各位在座的,下去吧。
我从小,五岁写字,六岁就认识古文字了,一直到天书。后来以后,天书以后,又接触接触,接触到岩画。最早的在非洲,有三万年的历史了,我们中国的历史也几千年了。后来到了贺兰山,到了阴山,到了桌子山,到了沧源,到了广西。看着这个岩画,忽然感觉到就是,我们何必寻寻觅觅呢,外国回来的,还不知道在外面留学了几年。那么为什么回来以后,告诉我们甩甩点点,铁片子一拧,绳子一绕,回来唬我们,留着个胡子,留着个把子,这露着个胸毛,这儿还有一串串的珠子。同志们,你唬谁啊你说?我们艺术家都是疯子吗?其实没什么,拿出真本事来,现在在美术学院里的学生,都带着个照相机,丢人!靠这个功夫才行,在座的你也回去看看你们的老师,让他当场画几笔,别来照相,别来组合,别来电脑,那才叫真本事!那是教师,要不你是在这儿混饭吃的,这是我认为就是,千千万万的,你们都大了,都是18岁以上了,都是大人了,应该有一些辨别的这种能力吧。徐悲鸿、刘海粟,这些老艺术家回来都致力于中国化的、中国艺术的发展,没有铁片子一拧,绳子一绕,没有甩甩点点,同志们。从这里可以看出来,走中国的道路,是绝对的,我希望你们成材,回来报效祖国。
同志们,你们可能不相信,大家看看我的构思本吧,这么一摞一摞一摞,比我高多了,在这一本里面都是上千上万的、密密麻麻的都是。干吗?我就知道,我每画一个就是我走一步,我假如说,真是走上这一个高度的话,我就得这么走,我绝对不能找捷径,我才是个宅男呢,我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天天在那画,但是我前进了,我的学生亲自看到我,我上午画的跟下午画的,都在进步,我今天画的跟明天画的,也都在进步。
我把我的作品,全部捐献给国家,不卖。为什么呢?我感谢国家培养我,我在这个土地上长大的,我应该来报效这个国家,报效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民,他们不容易,他们也难买到我的画,那我就捐献给国家。所以杭州一个馆,北京一个馆,银川一个馆。我们在意大利还搞一个韩美林艺术馆,杀到西方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