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六年前，兰州市城关区率先在西北地区建立了一座虚拟养老院。所谓虚拟养老院，就是老人住在自己家中，享受便捷的上门服务，就像在养老院中一样。比如送饭，陪同就医，打扫卫生等等。养老院是虚拟的，但养老服务都是真实到位的，众多的家政公司、餐饮服务企业等，成为虚拟养老院的服务者。如今快六年过去了，这个开创先河的虚拟养老院，运行得怎样呢？

　　兰州虚拟养老院让老人享受便捷的上门养老服务，从家务到饮食一应俱全。

　　早上七点钟左右，虚拟养老院的助老服务员李小平骑着电动车，早早来到这个主食供应点，要替邓生福老人拿一份免费主食。

　　早上七点，虚拟养老院的助老服务员李小平骑着电动车，到主食供应点取餐。

　　今年已经82岁的邓生福老人，自从老伴去世之后，就一个人生活。他长期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再加上腿脚不方便，他很少下楼外出。

　　作为兰州城关区虚拟养老院的注册老人，助老服务员每天都要会过来照顾一下。

　　兰州市城关区金塔巷社区居民邓生福：养老院的人每天早上7点多就来了，两天做一回饭，把卫生打扫一下，有时候炒一些菜，切一些菜，因为我不会做啥。

　　一进入邓生福老人家里，李小平就开始忙着给老人做早餐，打扫卫生。

　　另一边，助老服务员李建萍来到了在城关区付家巷社区生活的刘宝全老人家里。

　　虚拟养老院助老服务员李建萍：你好刘叔。昨天把医保给你办好了，一个星期之后再去买，你放好，一个星期之后我再过来给你买，你就不用跑了。

　　刘宝全老人今年78岁，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心脏也不好，走到哪里口袋里都要装着速效救心丸。

　　刘宝全老伴莫秀珍因为眼睛看不清，一年到头几乎不出门。

　　李建萍：社区有什么事情都是我去跑着办了，阿姨也年龄大了，刘叔的病也多得很，阿姨眼睛也不好使，所以多的事情都是有什么需求我能帮的都帮了。

　　另外，虚拟养老院的另一个好处是只要在每天十点之前给虚拟养老院打个电话，就可以到附近的加盟餐厅就餐。

　　刘宝全老人吃饭的地方，距离家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是一家穆斯林餐厅，也是城关区虚拟养老院的加盟企业。作为75岁以上的老人，刘宝全自己花5元钱，政府补助餐厅10元，就可以吃一顿午餐。

　　刘宝全自己花5元钱，政府补助餐厅10元，就可以吃一顿午餐。

　　南园马大胡子餐厅负责人喇景义：有时候来两百到三百人，有时候就一百多人，他根据自己的食欲调整。

　　虚拟养老院遭受与实体养老机构不同等待遇，经营发展遭遇困局。

　　兰州市城关区虚拟养老院的调度指挥中心，每天通过这里的一条条电话线路，将虚拟养老院的10万老人与加盟企业联系在一起。

　　兰州市城关区虚拟养老院工程师王锡斌：每天我们的大约工单量在6000左右，这里面就包括家庭便民，餐饮服务，日常保洁，日常照料、陪护等等这些养老服务。

　　兰州市城关区虚拟养老院的调度指挥中心，将虚拟养老院的10万老人与加盟企业联系在一起。

　　王锡斌告诉《经济半小时》记者，在虚拟养老院注册的老人有10万，几乎占了整个兰州市城关区60岁以上老人的一半多。提供加盟服务的企业有126家，其中餐饮企业60多家，社区医疗站50多家，还有五家提供便民和生活照料的家政服务公司。这些加盟公司成为虚拟养老院的服务主体。

　　作为老人需求最大的餐饮企业，他们的经营情况如何呢？我们来到了一家经营中餐的加盟餐厅，上午十一点多，正是老人的用餐高峰期，餐厅专门在二楼的大厅隔断出一个区域供老人们用餐。餐厅老板告诉记者，他们2013年加盟虚拟养老院，老人用餐的人数从当初的几十人，增加到现在的三四百人，但是利润微薄。

　　虚拟养老院加盟餐厅老板雒荣山：总共国家就是补贴了一个老人9块钱到10块钱，我们反正做的时候难度也大，也没什么利润，也就一点点微薄的利润。

　　餐厅老板雒荣山告诉记者，按照虚拟养老院的政策，老人在这里吃一餐饭，政府补贴加上个人支付一共是15元钱，餐厅每餐提供一荤两素，一饭一汤，算下来，餐厅几乎挣不到什么钱。好在餐厅是自己家的房子，没有租金的压力，所以才能坚持做下来。

　　餐厅每餐提供一荤两素，一饭一汤，政府补贴加上个人支付一共是15元钱。

　　加盟餐厅遇到的另一个困难，就是政府补贴资金到位慢，餐厅常常不得不垫付大量资金。

　　据记者了解，一些加盟餐厅企业因为自身资金运转问题，再加上供应老年餐的微利甚至亏损，最后不得不退出了虚拟养老院。

　　虚拟养老院的餐厅勉强维持，家政公司的情况如何呢？

　　每天早上一到办公室，人人为老家政公司的助老服务员就要一起唱歌做晨操，然后公司就开始把派工单发给每一个服务员，上面有每一个要服务老人的电话和家庭住址。在很多服务人员的派工单上，记者看到都是一天要服务六七个老人，有的甚至要服务十个老人。公司负责人李吉航告诉记者，公司目前非常缺人。

　　每天早上一到办公室，家政公司的助老服务员就要一起唱歌做晨操。

　　兰州市人人为老养老服务公司负责人李吉航：主要留不下来，其实这块最大的原因，因为伺候老人这个事没人干。在利益方面，就是咱们的收入也提不上去。

　　李吉航向《经济半小时》记者解释，公司员工一个月的收入在2000多元，但是拿到这样的收入至少一天也要服务七八位老人。

　　李吉航：一天一个员工，社会上可能做家政这块，收入好的能达到三百块钱左右，而我们这一块师傅们，（一天）七八十块钱到一百块钱不等，就是这个收入。

　　李吉航的公司是伴随着虚拟养老院一起建立的，当时政府给予每天都要上门服务一次的老人补贴标准是每月552元，折合到每天是18元。扣除公司日常运营，同样的工作量，助老员的收入比普通家政服务人员收入低很多。除了这些政府补贴的服务之外，他们针对老人的收费服务项目也比社会上低。

　　李吉航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每个月从政府拿到的补贴是10万元左右，再加上面向社会服务的收入，每个月也就是十二三万，但是每个月支出的工资就要达到11万左右，再加上水电暖、房租、购买耗材等，能够剩下的钱微乎其微。因为没有多余的收入，李吉航连给员工购买保险的钱都没有。

　　更让李吉航不理解的是，自己明明做着养老的事情，但是公司却无法享受到实体养老院的优惠政策。

　　李吉航：实体的机构养老院这块，税是免的，包括用土地、房租、水电、暖这一块，都是有相应的减免政策，员工社会保险这一块，都是有减免政策的。但是我们这一块，我去了好多咱们政府机构，人家说你这是虚拟养老院，不是养老院，我说为啥叫虚拟养老院，他说你就叫虚拟养老院，所以不是养老院。

　　没有多余的收入，李吉航连给员工购买保险的钱都没有。

　　老人人数不断增加，财政补贴吃紧，虚拟养老院摸索前行。

　　今年62岁的王来城已经在床上躺了20多年，因为家族遗传原因他自小就患上了血友病。

　　兰州市城关区西城巷社区居民王来城：这个病就是终生无法治愈，终生得用药治疗，就是维持治疗。

　　王来城老两口都是靠低保生活，两人每个月的低保金加起来只有1136元，但是每个月的药费就将近1000元，如果刨去药费，剩下的一百多元连水电费和房租都交不起。

　　王来城已经在床上躺了20多年，医药费成为家里最大的开支。

　　王来城的老伴身体也不好，患有慢阻肺病，每天要靠吸几次氧气才能保证身体不出问题。今年4月份的一次发病，徐佩珩昏迷了三天，想起当时老伴在医院抢救的情景，王来城至今还忍不住嗓子哽咽。

　　王来城：我这个家庭的确是，老伴活着我就活着，所以老伴捡了一条命，这是我最大的福气。

　　身体不好的徐佩珩也觉得，加入虚拟养老院后，老伴儿如果发病了她不再害怕，只要给养老公司打个电话，他们就会派人过来帮着送医院。而且每天助老服务员也会过来帮着打扫卫生，收拾家务。徐佩珩告诉记者，去年城关区的养老就餐卡突然停办了，后来再办的时候，年龄就提高到65岁，而且需要本人到虚拟养老院办理。

　　兰州市城关区民政局局长丁月英：去年开始已经把就餐老人年龄，做了一个区分，原先我们是60岁以上老人就可以就餐，现在我们已经提高到65岁了。
　
　　丁月英，兰州市城关区民政局局长，她说提高老人就餐年龄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当初对就餐卡办理条件过于宽松，就餐的政府补贴快速上升。2012年的用餐补贴只有198.3万元，2014年急速增长为993.85万元，两年增长了四倍。作为西北一个并不富裕的省会城市，虚拟养老院的餐费补贴无疑是一笔不小开支。

　　丁月英：随着咱们老人，服务老人人数的不断增多，这个补贴资金会不断加大，这样积累下来之后若干年以后这个压力就会呈现出来。

　　不仅仅是资金的压力在增大，由于服务人员服务的老人在增多，每一个老人能够服务的时间也在变短，服务的内容也在减少。

　　针对这些摸索过程中的问题，兰州城关区民政局也在思考，如何真正做到把有限的政府资金用在困难老人身上。

　　丁月英：下一步我们还想就是按照收入，按照年龄和收入这么两个因素进一步细化我们补贴的标准，真正发挥咱们政府保基本，兜底线的作用，同时引入社会力量，参与这个养老服务实现咱们这个投资的多元化。

　　在采访的过程中，丁月英带着《经济半小时》记者来到了他们新的虚拟养老院，这里不仅扩大了调度指挥中心，而且还增加了医养融合、教育培训、心理干预等新的功能，能够为养老院的老人提供更多服务需求。丁月英希望能够通过他们的摸索和实践，真正能够建立一个覆盖面广、服务优质高效的虚拟养老院。

　　丁月英：通过我们这种虚拟养老的模式实现居家养老的全覆盖。同时我们结合我们社区的养老和机构的养老这样三种养老模式，互为补充以后在我们城关区实现一个大养老服务格局形成。

　　丁月英希望真正建立一个覆盖面广、服务优质高效的虚拟养老院。

　　半小时观察：虚拟养老院 需要更多扶持

　　不可否认的是，兰州的虚拟养老院，经过6年的实践，已经有了非常好的探索。虽然有困难，但我们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有专家建议，居家养老应该逐步形成“政府资金＋社会资本＋慈善捐助资金”的养老资金筹措机制，并制定相对优惠的扶持政策，根据虚拟养老院的服务容量给予一定的政策性补贴。同时，在用地、用电、用水、贷款和税收等方面也予以倾斜，调动社会力量和民间资本参与养老事业的积极性。这样，将能有效缓解养老院遇到的经营难题。虽然，这还需要有个过程，需要我们的社会形成这样的共识，但它已经让我们看到了养老事业的美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