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视)

　　解说：

　　长达10年的积案，中央巡视组一到，解决了，2.4亿元的国资流失，中央巡视组一到追回了。

　　2014年中央第一轮巡视第十三巡视组组长 朱保成：

　　通过各方努力，最终对宫明程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严肃查处。

　　解说：

　　一开始，他对专案组的调查置之不理。

　　大连北良公司原总经理 宫明程：

　　就是这么一个心理，不在乎，你查查你们的，有些问题我们能做说明就做说明。

　　解说：

　　后来，也正是因为他的配合，流失的国资才最终被追回。

　　宫明程：

　　要是没有他们我已经死了，所以我非常感谢，组织怎么处理我都行。

　　《新闻1+1》今日关注：“国有”如何变“民营”?

　　主持人：

　　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闻1+1》。

　　在反贪腐的大背景下，最近的热点就是对外逃贪官的这种追，因此就是叫追逃，但是别忘了，相关部门开展的相关行动当中，在追逃后来还有两个字叫追赃，的确，人回来了，但是钱如果回不来，损失还是造成了。那人们可能马上也会想，在面对一些国有资产的流失的时候，可能相关的责任人也被控制了，被处理了，但是流失的国有资产追回来吗?我们今天这个节目其实关注这样一个命题，但是在关注这个命题之前，我们先来关注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是中粮集团下属的一个在大连企业的一个原经理，他在面对巡视组的巡视的时候，最开始的态度是这样的，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什么样的态度。

　　大连北良公司原总经理 宫明程：

　　就是这么一个心理，不在乎，你查查你们的，有些问题我们能做说明就做说明。

　　主持人：

　　你看，听得出来他还真是够横的，横在哪呢?完全是一种不在乎，但是后来他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呢?跟他的身体糟糕出现了休克之后，巡视组也立即把他送医院，救了他一命紧密相关，后来他的态度变成什么样了，我们再来听听他是怎么样说的。

　　宫明程：

　　我要没有他们我死了，所以我非常感谢，所以我这回为什么心里很坦然，组织怎么处理我都行。

　　主持人：

　　但是我们今天的节目可不是有关注这样的一个人如何开始有点对抗巡视组，到后来配合巡视组，而是背后一个更大的事情，如何使国有资产流失了之后，相关的钱、币等等都能够追回来。

　　解说：

　　辽宁省大连市的北良港，是亚洲规模最大、功能最先进的专业粮食港口，如今的这里是

　　一派繁忙景象。然而就在一年前，北良港的所有者——我国大型专业粮食物流企业，中国华粮物流集团北良公司，却因为年亏损上亿元而正陷入举步维艰的地步。

　　2014年3月，中央第十三巡视组对中粮集团开展了专项巡视，正是在这次巡视中，一起发生在10年前的历史积案也浮出水面。

　　2014年中央第一轮巡视第十三巡视组组长 朱保成：

　　我们在巡视中，接到群众来信反映，中粮集团下属的大连北良有限公司总经理宫明程滥用职权、违规转让国有股权，低价转让国有资产，造成巨额国有资产流失等问题。

　　解说：

　　巡视组随即对相关情况展开了调查核实。巡视组发现，大连北良有限公司成立于1993年，历经几次合并调整后，2013年并入中粮集团。而这起案件发生在2004年，案发时间久远，案情复杂，并且背后还隐藏着上亿元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

　　2014年中央第一轮巡视第十三巡视组组长 朱保成：

　　我们及时将宫明程和北良公司的问题线索向巡视办做了汇报，巡视办高度重视，共同研究分析了情况之后，协助巡视组把发现的北良公司的问题线索，向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进行了如实汇报，建议中央纪委协调辽宁省纪检监察机关查处此案，并及时将有关问题线索移交中央纪委。

　　解说：

　　接到巡视组转交的案件线索后，辽宁省纪委协调当地检察和公安机关，成立了专案组。

　　专案组查明，2004年5月至10月，时任大连北良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宫明程未按规定报请主管部门批准，未经集体研究决策和进行资产评估，通过伪造股东会决议等手段，擅自决定将下属子公司北良企业集团的国有股权进行转让，通过股权变更将北良企业集团从全资国有变成了民营控股。并将北良公司的优质土地按账面价值转入已被民营控股的北良企业集团，造成了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

　　专案组成员辽宁省纪委纪检监察二室副主任 周慧哲：

　　就是在北粮有限公司成立之初，他的上级主管单位有四家，有国资委、内贸部、财政部，还有国家粮食局，那么这四家单位都是他的主管机关，但又没有担负起管理这个职责，很多问题呢既管又不管。

　　解说：

　　2014年8月，宫明程被立案调查。 目前，辽宁省营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已经对此案进行了开庭审理，专案组还专门启动了国有资产追回程序，已经协调相关企业退回了部分流失的国有资产，其他损失也正在追讨中。

　　主持人：

　　大连的这家公司是2013年的时候并入到中粮集团的，但是因为之前的时候宫明程已经用散转腾挪的方式，把大规模的国有资产已经给转到了民营去，因此现在并入到中粮集团的这家企业是巨额亏损，而且举步维艰。当这个案子终于被揭了出来，而且居然国有资产还追回了很多很多，因此中粮集团的感受当然会是很深。

　　我们来看看，先不是说如何追回来的，而是第一直觉，中粮集团纪检组的组长说“见过乱的企业，没见过这么乱的企业。”想象一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个评价，它得乱成什么样。接下来是中粮集团大连的北良公司总经理孟凡杰，就是现任，“没想到纪检检察机关办案力度这么大，没想到查办案件的效率如此之高，尤其，我给加了一个尤其，没想到能为企业挽回这么多的资产。”

　　接下来我们就透过一个流程去看看是怎么把国有变成民营的，这个PPT上写得的相当专业，我给您简单化了，就是宫明程在的企业原来是国有的，他在2004年到2006年之间，用伪造股东签字，先后将北良集团的70%国有股份都转成民营了，然后如果转成民营，是这家

　　民营自己出钱买的，还另说，结果连买这个企业的钱都是他给人借的，这不纯属空手套白狼，就说我要把这个东西卖给你，但是你没钱，没关系，我先把钱借给你，完全是一个空手套白狼这样一个招术。

　　于是到2006年的时候，这家企业集团就由国有全资控股公司变成了变成了民营控股这样的一个企业。然后好玩的是什么呢，这个宫明程，2006年从国有企业退休了，但是人家马上到了新的公司去当总经理了，原来他完全给自己留了后路了，没想到最后被纪检以及相关的专案组抄了他的后路，2014年8月份他被调查了，接下来咱们就继续关注这个事件。

　　解说：

　　一家注册资本上亿元的国有企业，如何摇身一变成了民营控股企业? 把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的，正是曾经担任过大连市副市长、在案发时任大连北良公司总经理的宫明程。

　　专案组成员辽宁省营口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队长 穆再兴：

　　宫明程同时担任两个单位的法人代表，他利用这个身份，在2004年的时候，他第一步将北良企业集团引进了民营，先引进了两个股东，各占10%。第二步他又将另外50%又转让给民营股。第三步才达到民营控股这么一个程度。

　　解说：

　　一页纸的股权出让决议，六个伪造的董事签名，没有报请主管批准，未经集体研究决策和资产评估， 2004年5月至2006年1月期间，宫明程擅自行动，变更了北良企业集团近70%的国有股份。

　　专案组成员辽宁省纪委纪检监察二室副主任 周慧哲：

　　他喜欢享受权力给他带来的这种满足感、获得感，所以他至始至终，就是他的整个决策化这个程序，是建立在个人排他的基础之上，而不是一种民主的法治化的决策程序。

　　解说：

　　不仅转让国有股权，宫明程还未经审计、评估和报批，擅自将北良公司所拥有的土地、油库、码头等优质资产，低价转让给已经民营控股的北良企业集团。而为了便于该民营控股集团收购国有资产，开展经营活动，宫明程甚至还将北良公司的资金出借给民营控股的北良企业集团。

　　周慧哲：

　　当时北良有限公司有12家股东，但是连续八年没有召开股东大会，很多领导，中层工作人员都是宫明程的一手提拔起来的身边人组成的。宫明程在这里面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是他的意图没有实现不了的。

　　解说：

　　对于国有企业大连北良公司来说，优质资产被抽走、大量现金被借出，企业发展面临困境，而费尽周章的宫明程，则是在2006年退休后就担任了民营控股公司北良企业集团的总经理。2014年，在面对中央巡视组介入调查时，宫明程仍然满不在乎。

　　大连北良公司原总经理 宫明程：

　　就是这么一个心理，不在乎，你查查你们的，有些问题我们能做说明就做说明。

　　解说：

　　宫明程曾长期担任大连市委常委、副市长和国企一把手职务，社会关系复杂，许多取证对象不配合，让专案组对国有资产的追回工作一度陷入僵局。直到宫明程经历了一次病危，案子才有了进展。最终，宫明程向专案组提交了3套自己制定的资产处置方案，为挽回损失提供了重要参考。

　　大连北良公司原总经理 宫明程：

　　主要就是职务上的滥用职权，有点工作瘾，一直挺顺利的，骄傲自大，狂妄自大，法律观念不强，很淡薄了，有些国家顾及不到的，我就发挥我的特长，独断专行，滥用职权，这

　　个我干惯了的(事情)，现在当然我后悔了。

　　主持人：

　　大家可能一想到巡视组、专案组来办这个案子，各处还不都是配合，结果其实并不容易，我们来看看在开展工作的时候，要到两百多个部门单位去调取书证千余份，到50多家涉案公司调取财务账目万余册，毕竟他在大连的地界上触角非常多，恐怕人脉各方面的因素也是非常广的。于是我们就来研究一下这个人，现在宫明程是70多岁，曾任大连市副市长，在去这个企业当一把手之前，他可是大连的常务副市长，后来由于种种的原因，此处可以省去十万字，后来他就去企业辞职了，然后去企业当了总经理。他一开始对专案组的调查不买账，后来是因为他高血压等等身体出了休克的状况，然后相关的人员给他送到医院去救治，这个时候情感内心发生了一种变化，因此后来配合了。他在这个过程，是伪造股东签字，提拔身边的人到企业中层享受权力带来的满足感，而且用相关的人员说的话，八年没开过一次股东大会，这可真是够神的。

　　接下来我们连线一位专家，国企改革专家周放生，您好。

　　首先大家一提到巡视组、专案组，各方面工作都很配合，但是查这个案子的当中，其实阻力非常的多，您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国企改革专家 周放生：

　　因为他是长期在政府工作，又是这家国企的一把手，而且人都是他提拔的，他一个人说了算，一手遮天，实际上这个案子就是一把手腐败，内外勾结导致的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

　　主持人：

　　刚才宫明程在短片里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我一下子感触特别深，我觉得简直太有意思了，他用了一个说法，“很多事国家顾及不到，然后我就用我的方法去处理了，独断专行了。”您觉得在这个事情之间的漏洞是国家顾及不到，还是其它的因素导致的漏洞重生?

　　周放生：

　　根本的原因是他个人是利欲熏心，是腐败。他自己玩这样花活，自己在国企给未来他铺垫好，又准备去的那家企业去输送利益，然后退休之后，就跑那，摇身一变，到那当了老板了，这玩得也太不明目张胆了。

　　主持人：

　　这有这样的一个问题，按理说国有资产，有民营企业的控股，可能在未来的时候这样的事会更多，当然我指的是合理合法的事，但是在他那个时候做的时候，为什么如此地缺少监督，竟然都可以完成呢，连钱都是借给对方来买自己的，后来自己又能到那当总经理，而且连续八年股东大会一次都没开过，我们缺了什么?

　　周放生：

　　应该说那个时候监管还是没有现在这么严格，这是一个外因。内因是他自己利欲熏心，所以他钻了这样一个监管可能不够严格的空子，在那变戏法似的，就把国有资产实际是变到自己的兜里去了。

　　主持人：

　　如果监管存在很大的漏洞的话，难免保不齐会出现这样的人吗?

　　周放生：

　　按照三中全会的要求，如果把这样的一种竞争性国企,把它改制成为混合所有制企业，里边有骨干员工持股，有外来的资本持股，建立一个公司治理，通过利益的制衡形成权利的制衡，恐怕他玩这个花活就没那么容易了。

　　主持人：

　　这里还是体现着一把手，一支笔所带来的贪腐。好，接下来我们去关注不仅仅是这个案

　　件，尤其是涉及到很多国有资产的保护也曾经存在流失，更重要的是未来我们要如何防范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解说：

　　今年2月11日，2014年中央巡视组第三轮专项巡视的反馈情况，悉数向社会公布。“吃里爬外”、“损公肥私”，这些严厉的措辞，首次出现在中央巡视组的措辞之中。

　　【新闻播报】

　　A：华电集团在煤矿并购中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B：依托中国海运经营同类业务，面上干工作，底下揽私活。

　　C：神华集团一些企业领导人在煤炭领域谋取腐败黑金。

　　解说：

　　在此轮巡视中，内外勾结、围猎国有资产，这已经成为某些国企的通病。

　　董大胜：

　　第一个向领导干部的子女，第二个向国有企业领导的亲属，第三个向给他行贿的人员输送利益。

　　解说：

　　国有资产流失背后，国企高管往往也能获得巨额利益。去年12月底被一审判处死刑的张新华，是原广州市国营白云农工商联合公司总经理，在15年间，他贪污国有资产2.84多亿元。

　　从1984年扩大国企经营自主权之日起，伴随着国企改制，国有资产流失的事情就不时发生。根据媒体报道，当前国企经营状况并不乐观。2014年，国企利润仅比上年增长3.4%，而负债超过66万亿元。

　　董大胜：

　　输送利益的方式，一个就是重大经营业务往来，第二就是重大项目工程招投标，第三个是国有股权产权的转让，比如像股权产权的专人，他可以以低价出售，获得一些利益。

　　解说：

　　董大胜，原国家审计署原副审计长，具有多年对中央企业的审计工作的经验。在他看来，同大连北良公司流失的2.4亿一样，侵吞国有资产行为之所以在巡视中能够被发现，得益于“审计”和“巡视”的相辅相成。

　　董大胜：

　　中央巡视组，在巡视一个单位的时候，有些审计的报告，他们都会调阅去看，另外在每一个巡视组中，审计组都抽调了审计署人员参加，但是也不能说有了审计，就可以保证国企不出问题，像巡视组在发现问题的手段上，在问责的力度上，它都会更有优势，各种监督需要有效的配合。

　　解说：

　　在董大胜看来，除了巡视的全覆盖，对于央企审计也需要实现“全覆盖”，而目前，但是在100多家央企中，审计署进行过领导干部经济责任审计的，连一半都不到。而那些审计未覆盖到的企业，往往也是“央企硕鼠”潜藏之地。

　　董大胜：

　　其他50多家国资委管理的央企，都是国资委去聘请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审计，但是事务所审计有一个缺陷，它只是一般就会计报表的真实性，它发表意见。但是对一些什层次的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它是不愿意也没有能力去做深一步的追究。

　　解说：

　　为此，在今年两会上，他专门做了“要实现国有企业审计全覆盖”的提案，并且提出：除了外部监督，更重要的国企内部形成科学的权利分配，对一把手的权利形成有效限制。

　　主持人：

　　其实在整个反贪的背景下，巡视组查出了一些国有资产流失的方式都有具体的表现，比如说查中船集团，在资产收购，企业重组改制中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神华集团，在煤炭经营销售中结成利益同盟，利用煤炭政策差价谋取私立;华电集团，违规支付并购款，违规向民营企业让利，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接下来我们继续连线国企改革专家周放生，周先生，在未来的混合所有制这种经济的过程中，如何去防范类似的情况出现呢?

　　周放生：

　　国有资产流失其实是包括两个类型，一个类型叫交易型流失势，在国际改革的过程中，包括北良那个案例，不评估、低评估，借价出售国有股权所导致的国有资产流失，这要通过加强制度建设，加强审计，加强监管来控制;还有一种流失叫体制型流失，就是国际可能没有改制，但没有改制不等于就没有发生流失，这个案例的腐败就是民政，它也导致流失，这种流失的防范就需要按照三中全会的要求通过改革改制来进一步解决。

　　主持人：

　　大连发生这件事情，还给大家看到的一些乐观的东西，因为大家有时候也会去担心，有一些贪腐的官员是拿下了，但是损失却无法挽回了，无法挽回这四个字还是让相当多的人觉得很痛心的，觉得像泼出去的水一样，但是这个案例告诉我们有些钱是可以被追回来的，您如何看待流失的国有资产的追回来?

　　周放生：

　　我觉得这个案例非常的好，不但处理了贪腐的那些人，同时按照过去的线索，然后把流失的资产也追回来，我想这样的话，就从各方面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主持人：

　　其实我们面对未来，在面对未来的时候，国企的改革也是现在整个社会高度关注的话题，您觉得在面对未来整个国企改革的大的方向型的变革的时候，如何在这样的一个领域去进行更好的制度性防范，您的建议是什么?

　　周放生：

　　在目前反腐高压态势下，逐渐可能使的有权的人，想腐败的人不敢腐败了，现在这个效果已经开始显现。应该进一步通过改革、改制、健全制度，使有权的人不能腐，不想腐，既要治标，又要治本，可能就更加地能够防止流失，同时使得我们改革往前推荐。

　　主持人：

　　非常感谢周先生的建议。其实未来会有一笔又一笔这种改革的动作在央企，在社会上很多的并购中发生，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除了加强制度的防范以及监管等等之外，公开透明也是极其重要的防范措施，如果让这样的交易、让这样的并购都在阳光下运行的话，也等于说把很多东西关到了笼子里，这样的话老百姓才会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