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财经《经济半小时》）相信很多做子女的，都遇到过这样的烦恼。家里的老人对保健品非常痴迷，动不动就买回来一大堆。有个朋友就告诉我，他父亲因为相信保健品的功效，甚至连治心脏病的药都停了。劝父母少买少吃吧，老人往往不听。不少家庭为此还闹出了许多矛盾。为什么许多老年人会如此热衷购买保健品呢？这种现象背后，潜藏着什么秘密？2017年央视3.15晚会就曝光了这样一起案例。

【骗子扬言：就算你卖一泡狗屎，他也会情愿去买】

这是吉林敦化市的一个会议现场，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将一款名为甘舒堂乐粉的食品，一次向40多名老年人销售5万多元产品。

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 张讲师：在全球，每三十秒钟就会有一个糖友失去一条腿。

这是甘肃兰州的一个会议现场，湖北国创伟业生物技术公司将一款名为银杏软胶囊的保健食品，一次向50多名老年人销售14万元产品。

湖北国创伟业生物技术公司 董讲师：服用三到五周，总胆固醇下降11.4，甘油三酯下降12.1。

这是陕西白河县的一个会议现场。安徽润九生物技术公司将一款名为蜂胶胶囊的保健品，一次向80名老年人销售23万元产品。

安徽润九生物技术公司 狄讲师：糖尿病的人，两个半月血糖正常，百分之百正常。

在全国各地，每天都有这样的会议，向老年人推销着各种各样的产品，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的销售经理告诉记者，他们公司曾创造过一项单场会议销售纪录。

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 张经理：最高的是在上海，当场销了200万。

记者调查发现，这些会议上销售的都是保健品和食品，仅仅具备均衡膳食营养、增强免疫力等普通的保健功能，可是这些公司为什么能向老人推销出如此多的产品呢？这得力于他们采取了一种特殊的方式，吸引老人参加会议销售产品，业内称为会销。

湖北国创伟业生物技术公司，不仅自己销售保健品，还为加盟代理商提供会销全套服务。在武汉武昌区的一座居民楼内 ，记者见到了湖北国创伟业公司的销售督导。

余督导告诉记者，开展会议营销第一步是发掘潜在老人客户，通过送一些小礼品获得老人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法,他们称之为收单。

湖北国创伟业生物科技公司 余督导：老年人这帮顾客，有个特点第一个爱占便宜，第二个想的比较多。他喜欢什么呢，被别人忽悠，被别人骗，喜欢听好话。

记者直接见证了一段收单过程。这个公司销售人员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见到路过的老人便主动上前，以赠送银杏茶为名获取电话。

湖北国创伟业生物科技公司 李业务员：我就写个韩叔叔好吧，你的电话号吗是多少。

山东威海艾维尔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也是一家专门从事保健品会议营销的公司，公司总经理向记者介绍，他们尝试过很多种收单方法，总结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送鸡蛋，屡试不爽。

威海艾维尔生物科技公司 王总：你来我送你一百鸡蛋，不是一次性的，第一天来领，领十个鸡蛋，第二次你必须要带人来，给你20个鸡蛋，第三次给你30个，第四次给你40个，一百个鸡蛋分了四次，到最后这一天就多了，为了40个鸡蛋谁还不领人去。

王总经理强调，他们利用大数据的方法进行过比较，给老人送鸡蛋是性价比最高的方式。

王总：我们做过市场调研，你但凡一个顾客做成功转换，基本上在52块7毛钱。你想想一百个鸡蛋多少钱，能有50块钱吗？

通过送礼品获取老人联系方式，就算完成了收单。接下来就要和老人拉拢感情、建立信任，摸清老人身体和家庭状况，他们把这一环节称之为“做客情”。湖北国创伟业公司的市场督导告诉记者，获取老人的信任，最好的方法就是要打好温情牌。

余督导：说白了，第一个沟通的时候你一定要寒喧，不要一上去就聊疾病，聊家庭，聊职业，一听他就很防备，还是聊一些日常的琐事。一旦聊了以后，就收不住，作为我们来讲，我们只需要听那些有用的。

江西南昌嘉仁生物科技公司，经销的是一款名叫麦卡多安的产品，他们也会借做客情的机会，让老人相信他们产品有疗效。

江西南昌嘉仁生物科技公司业务员：就像这个麦卡多安，每人发一本书，然后给他一张试卷到顾客家做。一边做就一边给他宣导这个产品知识了。

湖北国创伟业公司的销售员已经不止一次来到这对老夫妇家里，老俩口的家底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李业务员：一个产品能不能卖出去，不在于这个产品的好和坏，而是靠你的督导，靠你的业务员，说白了，我们这边的老顾客，就算你卖一泡狗屎，他也会情愿去买。

与老人建立了感情，摸清了家底，还需要淘汰掉那些没有购买欲望的老人，他们把这一个环节称为洗单。

湖北国创伟业生物科技公司 骆经理：很多都是垃圾客户，要经过一道转化，我们主持人会让顾客先办一张会员卡，10块钱，连10块钱都不肯花，那后面这批顾客肯定是，买我们这个798，肯定不会买的。

经历了收单、做客情、洗单三个环节，剩下的老人就成了会议营销的直接目标。为了让老人能多带现金参会，他们也是煞费苦心。湖北国创伟业公司甚至研究出一套摇奖游戏，现场摇出两个数字，只要老人身上所带的百元现钞号码后两位相符，就会得到奖品。

最高奖项为3元钱的一瓶醋，最低是一个价值4角钱的手串。为了得到奖品，有的老人带了几千元甚至上万元来到会场。

湖北国创伟业生物科技公司 张代理商：个位数，2 9的，2 9有。2 9两名，花落她家和他家。

会议营销第一部分就是健康讲座，与销售产品没有丝毫关系。讲座的老师都是公司邀请来大名头的专家，这是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为在大连旅顺一场会议营销邀请来的北京名医胡老师。

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 胡讲师：大家都知道找我们专家挂号都是要排队的。

会场上胡老师侃侃而谈，大讲养生之道，私下里胡老师向记者倒出了自己的底细。

胡讲师：我做实体的，我开过厂，我有我的偏门，我做这行挺自由的，多自由啊，我想去哪就去哪。

这是安徽润九生物技术公司在陕西白河县组织的一场会议营销，讲课的老师名头更大。

主持人：有一个重量级的嘉宾，嘉宾来自于哪里呢？来自于中国老年保健协会。

这位所谓来自中国老年保健协会的专家，几年前不过是在辽宁丹东卖保健品的一个店主。

狄讲师：找老师讲费用高，我媳妇说啥呢，为了出场费你就自己讲呗，后来我就看视频，学习完了，我就上台讲，我越来越好越来越好。我的爷爷、我爸爸、我太爷、祖宗、祖上都是学医学的，我是祖传的第四代中医。我就是现在开始说到明天都不带重复句的，我是经过上千场会议练出来的。你今天卖坟我就卖坟去，也一样卖，我们主要讲的是模式。

经过健康讲座的洗脑后，来到会议营销最关键一步，就是卖产品。取得老人信任的所谓专家，会为老人看病问诊。专家只简单看了看舌头，就知道老人得了什么病。

董讲师：照照你的舌头，老妈妈，肠胃上有问题不说，血糖还有问题呢，血压也不稳，血脂也不行。

难道这些所谓的专家真有这么神奇的本领吗？原来奥秘就在销售人员之前做过的客情资料，又一次派上了大用场。销售人员都会提前把老人的病情、病史等资料，交给所谓的专家。

董代理商：这老爷子病不多，最近查出来有障碍性贫血，这两个老太太，可以重点地说一下。

余督导：如果不写出来的话，对于老师来讲，攻单时间就比较久，如果快的话，一个人起码五分钟就解决了，一针见血。

经过这一系列精心设计，参加会议的老人心甘情愿地掏出带来的现金，购买他们以为能够消除自己病痛的产品。

在会议营销的蛊惑下，一些没有消费能力的老人，为了能买到这些产品，不惜从银行贷款。 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在吉林敦化的一场销售会上，一位老人花了15000元，购买了两套“甘舒堂乐粉”。

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顾客：不管怎么说，我要拿这两个就是一万五千块钱，今天十号开始贷款，行，我拿着。

这个宣称能治疗糖尿病的“甘舒堂乐粉”仅仅是一种食品。

这些公司想尽办法让老人掏钱购买的保健品，能给他们带来多大利润呢？湖北国创伟业生物技术公司的每盒对外售价为798元的“银杏软胶囊”，进货价为135元；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的每盒对外售价898元的“甘舒堂乐粉”，进货价为150元；安徽润九生物技术公司每盒对外售价3980元的蜂胶胶囊，进货价只有65元，利润高达60倍。

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 胡讲师：商人就是赚钱，老人家再苦再穷他手上都有几千块钱，一个人赚两千，一百个赚多少，一赚就是二十万。老人家有一个共同特点，他怕死，怕死。

【保健食品当药品 骗你没商量】

所谓保健品会销，说白了，就是一场场层层设套的骗局。不法商家利用了老人的善良，针对老年群体的特殊心理，骗取他们的信任。许多会销企业处处都在标榜他们的诚信，表面上，诚恳周到、嘘寒问暖，图的却是把老人口袋里的钱掏得一干二净。那么这些不法商家面对监管部门的执法又会有什么说辞呢？晚会节目播出之后，我们的记者第一时间赶到了武汉。

3月15日，记者跟随湖北省武汉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执法人员对涉事的两家企业进行了突击检查。

这是湖北国创伟业位于中南国际城的一个办公地点，执法人员和物业人员先后尝试让门内的人开门，但是对方始终不回应。

执法人员：快点快点,开门检查,我们把锁匠请来开门了。

物业人员：你再不开门我就叫开锁的过来了。听见没有？我是物业的。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喊话，最终门内的工作人员打开了这道门。此时藏在屋内各个房间里的员工也陆续被执法人员集中到了一起。

执法人员：快点,听到里面了，出来。打开，过来，所有人都出来。快点，快点！

在办公桌上记者发现了一本顾客签到表，里面记录了今年以来顾客的到会情况，每次少则十几名，多则几十名。就在记者翻阅现场查获的资料时，这名公司负责人试图从记者手里拿走两份材料。

记者：你别动！你为什么要藏呢？这公开资料有什么好藏的？

在这份名为益倍诺产品知识培训78问的材料里，主要宣传产品对心脑血管病、三高的作用。另外一份材料名叫银杏宣传大使回访流程及话术，用来培训推销的技能。像这样的培训内容记者在现场发现了多份，其中既有这样统一印制的，也有员工笔记本里手写的各种行销话术。

根据我国《食品安全法》规定，保健食品不是药品，没有治疗作用。保健食品广告应当声明"本品不能代替药品"，患有疾病应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治疗，不要相信违法的广告。

央视财经《经济半小时》记者：这是其中一个员工，他的一个工作笔记。在这工作笔记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大量的文字。这些文字大家可能通过镜头看不清，上面主要介绍的是所谓会销。会销过程当中这些督导，包括代理人员，他怎么跟客户、跟老年人进行沟通。上面就会写到各种各样，从开场沟通、到中间怎样穿插、进行询问、到最后怎么样总结进行回访。

这是距离湖北国创伟业另外一个办公地点，它距离中南国际城只有几公里远，这个办公地点隐藏在的一栋公寓里，当执法人员赶到这里准备进行调查时，同样被挡在了门外。在征得房东的同意下，公安人员找来开锁师傅打开了门，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有两名员工躲藏在这里。

执法人员：你们两个把身份证拿出来，把手机拿出来。什么意思？ 拍门也不说话。

经过现场询问，执法人员发现，这里是国创伟业的一个电话销售地点，销售对象为全国各地的代理商。

记者：像这种全国各地代理方式，我们现场查获有多少？

武汉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执法人员：我们在现场查获了九本这个代理商的信息，现在有两名销售人员。他们的工作就是平时对这个信息，给全国代理商打电话，推销他们的产品。

随后，武汉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执法人员对湖北省国创伟业推销的这款银杏软胶囊进行了验证，这款产品其实就是一种保健产品。

武汉市食品药品执法总队副大队长 袁伯森：这个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健食品，它的保健功能就是辅助降血糖。然后其它的功能就不能宣传。其它的宣传那就是一个夸大的，其它的心脑血管都不能宣传。

然而央视3.15晚会记者的调查显示，事实上，一直以来这家公司在各种会销场所、以及向代理商推广时，都声称这种保健品有治疗心血管疾病的功效。

而最初诱骗老人进入陷阱的往往是一些所谓免费赠送的小礼品。

央视财经《经济半小时》记者：这里面有一个入库出库表。这入库出库表上记录的就是在进行这些会销、包括派发传单过程当中，可能他们给这些老年人会赠送一些礼品。大到像一些醋、鸡蛋 可能会是老年人比较欢迎的这些礼品，这也是他们进行宣传的主要方式。很多老年人可能最初就是因为这样一些礼品活动，和他们聊天对他们建立一种信任，慢慢就会参加这样一些活动，最终陷入会销骗局当中。

就在武汉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执法人员对湖北国创伟业生物技术公司的两个办公地点进行检查时，另外一组执法人员赶到了武汉乐百龄生物科技公司的办公室，恰巧赶上这里的老板正在给人进行培训。

公司负责人：总而言之，满足我们糖尿病人的需求，他们需要的 我们都要满足他们的需要。所以产品的挑选等等，我们都需要有一定的了解。

在亮明身份后，执法人员开始对这个办公场所进行检查。在现场发现了不少和糖尿病有关的宣传。在门口走廊的墙壁上，可以看到一条中华糖尿病协会糖友互助会的横幅。进门后一个茶几上摆放着欢迎体检的牌子。展示墙上挂着几个宣传牌。进入负责人的办公室，执法人员又查到了几份宣传资料。

尽管负责人一直在否认自己跟产品的关系，但是从这张宣传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印有“糖尿病有救了”几个大字和甘舒堂乐粉的产品图片。在办公室的一面玻璃上，也贴有甘舒糖乐粉十大功效的宣传海报，其中包括调节血脂、调节神经内分泌系统、抗癌等。

公司负责人：这个产品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这边是生产企业，所以我们这边生产出来。有人需求，外地市场有需求，有这么大的需求 所以我们就把这个产品，把它概括出来，就是有这样一些功效。

武汉市食品药品执法总队副科长 冯良：但是这个产品只是一个普通食品。

公司负责人：是普通食品。

冯良：普通食品不能宣传功效，不能宣传保健功能，也不能宣传疾病预防治疗功能。

看到执法人员对这些宣传材料进行拍照取证，这名负责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并试图拿走这张宣传材料。

公司负责人：这是多年前的，这是员工他们自己搞的，不是我的东西。

执法人员：我们照相。

负责人：照相这不是我东西，这不是的。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说得清楚，说得清楚。

执法人员：依法检查。

负责人：可以，没有问题。我说了我蛮配合，我哪里不配合了？

执法人员：我们在调查，你抢我们证据。

负责人：我抢你什么证据了。

执法人员：不要紧，不要紧。

执法人员：你没事你就说。

在安抚了这名负责人的情绪后，执法工作继续进行。武汉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执法人员根据现场检查情况完成笔录，并保留了相关证据用于后续进一步调查。

冯良：甘舒堂乐粉是一种食品，不是保健食品，也不是药品，不能宣传保健功能和疾病预防治疗功能，也不能夸大宣传，武汉市乐百龄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经营的食品，涉嫌非法宣传。

调查时记者了解到，近年来各种名目的养生保健用品以及和保健功能沾边的中药植物涌向市场，他们以高科技之名，或以治病养生为由，让老人们信以为真，许多老人常常在事后才觉醒药不能吃、钱已经被骗。在这里我们还要提醒老年消费者，当购买保健食品的时候，首先要看标签。

在商品标签或包装上，应注意查看保健食品批准证书，看清证书上标明的主要原料、保健功能、适宜人群和不适宜人群和注意事项等内容。

其次，要上网查证真伪。如果对保健食品的真伪有怀疑，可登录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网站查询。

第三、看购物凭证。保留购物发票及保健品包装盒，若权益受损可作为投诉依据。

第四、看标记。每个保健食品内外包装上都应有“蓝帽子”标记。而更应该值得注意的是，保健食品不是药品，不可能治疗疾病。

武汉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局长 罗彬：下一步我们，第一个我们是要深入地进行调查，锁定这个证据，对企业确实存在的违法违规行为，我们要进行依法查处，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我们要通过这个事情举一反三，我们将联合有关部门，比方我们这个公安、工商和其它的执法部门，我们进行联合打击。对我们这个保健食品这个市场、对我们主要保健食品经营渠道、以及我们这些主要的经营公司，我们来进行查处 。

罗彬告诉记者，由于这些违法企业在进行虚假宣传时往往会采用隐蔽的手段，因此需要发动消费者同执法部门联合起来，共同治理这一乱象。

半小时观察：

看了前面的报道，我们心情非常沉重，针对老年人的保健品骗局其实并不是一个新话题，在以往的3.15晚会也有过类似的报道。送一盒鸡蛋，上两天课，听三句好话就可以让老人就范。这些招数并不新鲜为什么却能让不法商家屡屡得手呢？

一项调查显示，食品、医疗和营养保健已成为老年人日常消费支出最多的三个方面。全国年均2000亿元的保健品销售额中，老年保健品份额占据半壁江山，市场需求非常旺盛。

一方面生活水平的提高让老年人更加关注健康，另一方面，许多老人的子女忙于工作，无暇顾及老人的精神需求。在这些背景下，一些不法商家摸准了老年人注重保健的脉搏，利用亲情营销、虚假宣传等模式，欺骗老年人。

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有关部门进一步加强市场监管，明确一些问题的边界，比如：保健品与医药品的营销究竟以何为界？“过度营销”该不该判定违规？同时还需要加强社会关爱体系建设，构成家庭、社会、群团组织三位一体的关爱模式，“社会保健”的及时跟进，让老人彻底远离保健品骗局。